秋灯忆冷

高考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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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放假我也带回去几本书,城堡和蓝袍先生,平常大多时候还是守着手机,只有去拉头发的时候带上了蓝袍先生.很好看,我得说,我之前只看过一小部分的节选,但是一直想着要把它看完,店里顾客也不是格外多,来之前觉得说不定还能渡过一段比较愉快的时光,但是书读着读着就难以继续翻开下一页,这个店一直让我感到很不舒服,跟技术无关,家里附近的理发店可能数这个做的最好,从我开始在这里拉头发(17岁的高中成人礼),就在这里,看着一群年纪太轻的店员们——我暗自猜测过他们可能应该叫学徒——毕恭毕敬跟着挂着门店经理牌子的小个子学习各种拉头发剪头发染头发的方法.那位头发虽然一样蓬松却莫名要比他们显得高贵一点,从前和现在一直保持着衬衫内扎和高腰紧身裤,今年的变化大概就是脸上丰满了不少且发际线有了明显上提的痕迹,露出油光水滑的额头.他应该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他,我几乎一年去这家店里修理一次头发,每年见到的几乎都是不同的人,来来往往,只有这位一直是眼熟的,从瘦削逐渐开始发福,脸上明白的有几道岁月的痕迹。话说回来,一直让我很在意的就是店里那些年轻的店员,他们和我虽然往往距离只有一层头发,却完完全全的分处在两个世界,连一点边都不沾。第一次来我是个标准的高三学生,带着满脸的油光和痘印,心情略有些激动的期待着头发初次的接受诸多处理,以便郑重的迎接成人礼.负责我的是一个小哥,也不乏痘印,头发漂染成某种我不认识的绿,带着一种司空见惯的神色娴熟地把我的头发分成若干层再一层一层的抹上软化剂,就像我最常见的母亲工作时一样,认真熟练且麻木.我是惯于将人们分类的,于是就立马将他划分到年长的行列中去,对话的态度也是一个摸爬滚打的社会人士询问屁都不懂的小毛孩的模式,他手里忙着活,一边和我天南地北地聊着天,不多久就问到了年龄,他说他18。 这才是第一次,理发店总是男性多一些,再次去这家店已然换了一批店员,但帮我拉头发的还是个小哥,我倒能辨别出来这位着实年轻,但是也看着这位着实眼熟,大概是行业原因他很善谈,也愿意尽量多谈一些,所以他问我一些大学的事情,我也一一回答了,从大学也就一直往前聊,都是本地人,他的初中和高中我也还熟悉,然后就是小学,他说了一个名字,当然也不出名,但是我熟悉,因为那是我的小学,再问了一句,发现他和我是一个年级的。心里说实话有点震动,颇有点同一个起点大家天各一方的感觉,突然想起来一点记忆,黄昏的放学时刻,几个小男孩喊着从马小跳丛书里自己改编的歌谣——当然是骂人的,里面带着他们其中一个的名字,然后他们就一起哄笑起来相互追逐着,我不能确定这是关于他的,只是突然想起来而已。第三次,第四次,最后我都不再怎么跟他们答话了,但是猜也能猜出来他们的年龄,18,上下浮动不超过2年这个店实在地让我感到刺痛,由于我神经敏感,原因也五花八门,但其中有一个格外直白的,就是在同样的年纪里,我没有能像他们一样自食其力.在这里每一次花掉几百元接受他们的对于我头发的服务, 我依然会像第一次那样感到自己可能要变得美丽的喜悦,然而随之而来的是内心的巨大惶恐,让一群自食其力的同龄人为我这个肥胖舒适的米虫整理头发,这件事想想是真的会让人冷笑的,连最开始的喜悦也变成了窒息感.话说的好重,好像我立刻就会做些什么或者改变什么,但是犹犹豫豫到现在也没有做成什么,倒是最近对于小说的口味更加刁钻了一些,轰轰烈烈的情爱和痛苦终究是太难得了,大部分时间里还是挣扎在温吞的苦水里起起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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